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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庸風雅,樂此不疲

2024-4-3 18:28| 发布者: mpeditor| 查看: 776| 评论: 0|原作者: 周永傑

摘要: 「以圖說事」我帶友人到紐西蘭的山林步行時,常會借此介紹一些獨特的植物葉片。除著名的銀蕨葉、毛里胡椒葉、更多的是Rangiora樹的葉片。此樹的正式中文學名,尚待查考。但我習慣稱它為 (Bushman Paper),因這種葉片 ...

「以圖說事」

我帶友人到紐西蘭的山林步行時,常會借此介紹一些獨特的植物葉片。除著名的銀蕨葉、毛里胡椒葉、更多的是Rangiora樹的葉片。此樹的正式中文學名,尚待查考。但我習慣稱它為[叢林的宣紙] (Bushman Paper),因這種葉片底可用筆直接書寫。加上葉形好看,我最初只戲稱若以此題詩送與至愛,包保浪漫難忘,刻骨銘心。豈料朋友順滕摸瓜,打蛇隨棍上,請求代筆,無奈獻醜如下 :

拾葉題詩把情言,

贈匣留書將心獻。

友人真的隆而重之,打造名貴禮盒,珍藏葉上詩詞,送贈紅顏,博得佳人歡心。自此親朋皆嚷着要我拾葉題詩,石上勘聯。我也就附庸風雅,樂此不疲 。

例如多年前帶領三位來自中港的花藝家,遊覧羅多魯亞的[漢默温雅冷泉公園]。介紹Bushman Paper時,又被要求取葉題詩。我說那有這麽多浪漫旑妮。不如各用你們的名字勘聯,還有意思。遂為两位分叫[曉紅]與[潔華]的女士,即興勘聯如下 : 

拾葉題詩方曉浪漫,

綠中有紅才叫標緻。

潔在心靈人自美,

腹有詩書氣更華。

後來,又與一眾摯友到羅多魯亞的[奧奇里激流]遊玩,途經樹林又見Rangiora葉片,取一放在友人[艷萍]手上向眾介紹。對方想像不到如何能題詩勘聯,我也不好厚此薄彼,於是又針對她週遊世界的經歷,在葉上題書以下名聯 :

艷壓梨花勝海棠,

萍蹤處處傲群芳。

說到隨她同來的香港粵劇文武生衞駿輝,原名敏儀,我亦合二勘聯如下:

敏言擅詞唱做俱佳,儀容奇巧亦古今。

馳騁藝壇梨園良駿,輝耀舞台一帆順。

 豈料把葉詩上裱裝,送與佳人時。席間另一慣於嘻笑怒罵的朋友又要索取。我說閣下堂堂男子,題詩葉片。有點兒娘味而非浪漫。遂選雲石一方,以其姓名個性,題詞如下 :

嘻哈半生福如萬水滿溢,

笑傲一世祿似千金盡銓。

至於兒孫壽元,

順天造化,

非人可強為。

更特別的,是後又為另一偕妻且有子行醫的到訪朋友,葉上留字如下:

拾葉賦詩贈賢妻,珍若拱璧勝鑽戒。

有子懸壺普濟世,惠澤蒼生真偉大。

事實上,拾葉題詩,古已有之。最早出現在《雲溪友議·題紅怨》中,敘述唐宣宗時,一個叫盧渥的人到長安應舉,偶然在御溝旁撿到一片題得有詩的紅葉,將它收藏在書箱中,後來他娶了一位被遣出的宮女。豈料已成盧夫人的她,有天看到書箱中的紅葉,不禁感慨:「當時偶然題詩葉上,隨水漂去,想不到竟被收藏這裡」!

至於題在紅葉上的詩為:

流水何太急,深宮盡日閒。

殷勤謝紅葉,好去到人間。

從這首詩的內容及語氣來看,的確很像一個宮女的口吻,描寫一個失去自由、愛情的女性,對二者之嚮往。關於這方面的題材,《雲溪友議》還有另一記載:天寶年間,一位洛陽宮苑中的宮女,在梧葉上題了一首詩,放入御溝讓它漂出宮外,詩云:

一入深宮里,年年不見春。

聊題一片葉,寄與有情人。

詩傳入民間,得以廣泛傳播。詩人顧況得詩後和了一首:

愁見鶯啼柳絮飛,上陽宮女斷腸時。

君恩不閉東流水,葉上題詩寄與誰?

將詩從御溝上游放入;十幾天後從御溝中又流出一首題詩:

一葉題詩出禁城,。誰人酬和獨含情

自嗟不及波中葉,蕩漾乘春取次行。

全詩意真情切,表述了宮女身受幽禁的憤懣,和對自由、愛情的憧憬。其中「一葉題詩出禁城」,將人生的要求、祝願、遐想、夢幻交織一起,而一片小小的梧葉,既負荷她人生的痛苦,又承載縹緲的希冀。

然而,對於我這確實拾葉題詩且送人者來說,很好奇及疑惑,古人如何令葉上筆墨隨水漂流,卻不會受損及消退?因為我自己在葉上書寫或繪畫後,不是用橄欖油便以廣告用防水噴液,來封存保護筆墨,朋友家中所藏拙作,這才至今完好。

話轉用葉題詩再以畫繪之,最有名的,首推明代唐伯虎的「紅葉題詩圖》。唐寅還題詩一首:

紅葉題情付御溝,當時叮囑向西流。

無端東下人間去,卻使君王不信愁。

詩寫得哀婉動人,書法用筆雋秀疏朗,蒼潤含蓄,結體俊美、外拓內斂,謀篇佈局倚正兼顧,於秀潤見蒼勁、寓雅逸於端莊,與人物珠聯璧合、相得益彰,令人拍案叫絕、嘆為觀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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