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還在的話，今年也有九十八了，可以和我還有孫兒一起過聖誕。我想陪她去City Impact Church參加聖誕晚會，她聽了那些天籟般的聖樂一定會跟著吟唱。在上海務本女中上學時，母親就是唱詩班的一員，從此愛上了唱歌。下嫁父親後懷了我，母親唱歌；在烽火連天輾轉逃難路上，母親唱歌；生活維艱時，母親歌唱……在我的記憶中，她的歌聲似乎從未停過，即使是在萬馬齊喑的浩劫年代，她仍在偷偷輕唱……父親去世那天，我和姐姐妹妹陪母親從廣州基督山墓地回到家中，她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鋼琴自彈自唱「可愛的歌」，淚花閃爍在她佈滿皺紋的眼角，當時我們三人都哭了，我知道那是母親唱給至愛的父親的告別曲。
聖誕節是我童年最快樂的回憶之一。 1948年，爺爺從北京來到澳門，還有八舅也從上海南下与我們同住。柯高大馬路105號頃刻熱鬧起來，家里的聖誕樹下的禮物變多了。我發現滿樹的吊飾，居然全是巧克力做的聖誕老人和小鹿。於是乘大人們不察，一次一次偷吃聖誕老人和小鹿。直到我在聖誕大餐上拒絕進食，大家才被發現聖誕樹吊飾所剩無多，都裝進了我的肚子。 那是我生命中第一個聖誕節，母親開始教我和姐姐唱「可愛的家」。 聖誕節在我的印象中，就是挂滿巧克力的聖誕樹、禮物、合家聚餐還有母親教我的歌。 過了幾年，父母把我們帶回廣州。從此聖誕節沒了，也不見禮物，餐桌上父親的位子一直空著…… 只有「可愛的家」這首蘇格蘭民歌，母親還在唱。 整整二十多年沒有聖誕節，我終於辭別雙慈帶著孩子來到南太平洋群島。在勞托卡的BP商場用4斐元買了一株聖誕樹，度過海外游子第一個聖誕節，那天晚上我重又吟唱母親教我的歌:「可愛的家」。
我的印象中，聖誕節仍然是聖誕樹、禮物、合家聚餐，再加上唱母親教我的歌。 一如歌中唱到的那樣，我「彷彿見到母親站在故鄉家門前面，仰望天邊的月亮，把遠方的愛兒懷想，那家門前的鮮花，我再也看不見……」 每逢聖誕，我就想起這首歌里另一句最錐心蝕骨的歌詞：「世上沒有比家更好的地方！」 彈指間我的孩子都有了孩子，他們在自己家中佈置聖誕樹，買禮物，烤火雞。剩下我們兩老自己過聖誕。 我的聖誕節除了聖誕樹、禮物、美食、唱母親教我的歌，添加了新一重意義。 皈依基督之後，得悉聖誕節是為了紀念二千二百二十二年前神的兒子誕生，祂帶給人間的福音傳遞著善良与愛的溫暖。神的家就是萬民的家、可愛的家、最好的家。更是我們永生的歸宿！
雖然母親已經在十二年前離開了我。但我仍然感覺得到她在聖誕晚會中就坐在我身邊，還隨著悠悠聖樂節拍晃動身體，唱著那首「可愛的家！我甚至能夠聽到她的呼吸聲，她肌膚的溫暖。和母親在一起的感覺是那末的美妙，竟然令我不願在幻覺中醒來……啊，在神的恩典里，她和她的愛從未離開過我。 母親教我的歌，箇中很多涵義漸次呈現。 譬如在普天同慶的聖誕節，除卻佈置聖誕樹，互相問安，饋贈禮物，逛商場享受美食与歡度假期。跟努力追求個人美夢成真相比，盡可能幫助他人實現愿望或許更能彰顯這個節日的價值。 又譬如，毋論任何年代任何地方任何人，人性与公義都不可或缺，有許多寶貴的東西值得我們用生命去捍衛，因為正是這些理念和原則使我們有人禽之別，并且得以豐衣足食，安寢無憂。這才是聖誕節超越一切政治与宗教的真正意義。 2022年聖誕，我很希望在平安夜再唱一曲「可愛的家」、母親教我的歌。 在謹祝各位親愛的讀者聖誕快樂！新年進步！身體健康！ |
